利用当代绩效考核理论评述明朝中期考成法的得失——专业咨询顾问谈绩效管理

在17世纪中期，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，崇祯自杀，存在了近300年的明王朝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关于明王朝灭亡的原因，一般认为有三个：党争、边患、流民。很难说哪个是最主要的，但无需争辩的是，最直接的那个，就是由流民组成的农民军。而流民的大量出现，究其根本原因，却是源自于明朝中期的张居正改革。(张居正，明万历年间内阁首辅，最伟大的政治家，当时帝国的实际统治者。他在国家陷入深重危机，财政入不敷出，政治腐败不堪的情况下，推行改革，富国强兵，为明朝迎来了新的生机。)

　　张改革的重大举措之一就是考成法，该考成法大致就相当于今天企业管理中的绩效管理。各级工作指标层层落实，完不成轻则罢官，重则坐牢。而考成法的实施办法也很先进，就是签订业绩合同书。用知府的考核举个例子。知府年初把要完成的工作逐条列明，抄录成册，自己留一份，张居正那里留一份，到了年底一对，如果发现哪件事情你没做，收拾东西准备去县城吧。如果到了县城依然如此，对你的处分也依然如此，直到卷铺盖滚蛋为止。该法令适用范围近似于无穷大，从中央六部到边远山区，如不照办，一概都照章处理。

在很长时间里，这种明代的绩效考核，发挥了极大效用，有效提高了官员的工作效率，是张居正的得意之作。但张先生并不知道，这种考成法，有一个十分严重的缺陷。如朝廷规定，户部今年要收一百万两税银，分配到浙江，是三十万，这事就会下派给户部浙江司郎中，由其监督执行。浙江司接到命令，就会督促浙江巡抚办理。巡抚大人召集各级知府，知府召集知县，知县找衙役，限期收齐。如果衙役收不齐，连累知县，知县收不齐，连累知府，知府又连累巡抚，层层追究责任。大家同坐一条船，出了事谁也跑不掉。于是老百姓倒霉了，不管遇上天灾还是人祸，反正税是死活要收的。领导拿着指标等着呢，收不上来官儿就没了，你说我收不收？以上还算例行公事，到后来，事情越来越恶劣。由于考成法业绩和官位挂钩，工作完成越多、越快，评定就越好，升官就越快。所以许多地方官员开始报虚数，不毛之地也敢往大了报，反正不是自己的钱。可是朝廷不管这些，报了就得拿钱。于是挨家挨户地收，收不上来就逼，逼不出来就打，打急了就跑。而跑掉的这些人，就是流民。他们背井离乡，四处游荡，没有户籍，没有住所，也不办暂住证，是典型的社会不稳定因素。

当然，很多的历史之所以被记得，肯定有其双面性的影响；张居正的考成法在当时的时代也有其意义，考成法的特点主要是：1 各级衙门“置立文簿存照”作为手本，另造文册两本：“一本送科注销，一本送内阁查考。”2 对于需要贯彻执行的公事一一填表造册，凡按期完成的在表册上注销，凡未能完成的要上报，凡经久未能守成的还要说明原委。3 月月考查，半年进行一次总结。4 按考成奖惩官员。

从现代企业管理PDCA理论来看，绩效管理是一个学习、改进和控制的系统过程。绩效考核的实质，是通过持续的、动态的、双向的沟通，提高组织和个人的绩效，实现企业的目标，促进员工的发展。PDCA (Plan-Do-Check-Action)在质量管理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，成为质量改进不可缺少的工具。其实，PDCA是对持续改进、螺旋式上升规律的一种科学的总结，可以广泛地应用于企业管理工作，包括绩效管理。PDCA思想的核心实质，是确保完成今天的工作并开发明天的工作。以PDCA的角度来看明朝张居正的考成法存在以下缺陷：

1 计划(Plan )层面。绩效计划是整个绩效考核体系的基础，也是绩效考核过程的起点。绩效计划的作用在于帮助员工从自身的角度理解企业的经营目标，帮助员工找到正确的工作路线，以及为将来绩效考核结果的运用建立可行的标准。这里强调沟通、宣贯的意义，而考成法事自上而下，让各级工作指标层层落实，完不成轻则罢官，重则坐牢；这样就完全忽略的双向沟通的作用，惩罚太重，分解下放的目标难以达成，难免会引起抱怨与反抗。

2 执行(Do)层面。执行也就是被考核者在一个考核周期内，按照既定的计划去完成目标。考核者按照计划中既定的标准，采用科学、适宜的方法，考核和评定被考核者对绩效计划所履行的程度，并对被考核者的工作加以指导，以确保其工作绩效。考成法在这个层面上已经出现了问题，如考成法业绩和官位挂钩，工作完成越多、越快，评定就越好，升官就越快，所以许多地方官员开始报虚数，出现此种状况，也没有采取相应的对策和措施，这样直接导致恶性循环。

3 检查(Check )层面。这一阶段的任务，是根据考核的目的、标准和方法，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分析、处理和综合，并检查目标完成的情况。检查也就是评估结果，并从结果中进行了解、学习。对所获得的成绩应及时地予以肯定，并有所记录，作为人力资源管理数据库中的信息加以保留。如果绩效没有达到计划的要求，最重要的是针对绩效中的不足，查找出原因;一旦查明原因，领导和员工就要做出绩效改进的计划方案，并在下一轮绩效考核中付诸实践，以提高绩效。而考成法归根结底就是一种官僚主义的考核方法，对于考核期间出现的问题不会及时修正，因为那涉及到位高者的利益，考成法业绩和官位挂钩，工作完成越多、越快，评定就越好，升官就越快。上面的人向下面的百姓施压，最终受害的还是处于绩效考核底层的百姓，交不出钱的百姓也因此变为了流民。

4 行动(Action )层面。这一过程也就是绩效考核结果的运用。这一环节的有效实施，为本轮PDCA循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，也为进人下一个PDCA循环作好了铺垫。巩固成绩，把成功的经验尽可能纳人标准并进行标准化，将遗留的问题转人下一个PDCA循环去解决，在这个环节中，企业提倡什么、奖励什么，都会得到充分的反映。考成法没有以上三个层面的良性铺垫，这个层面上的行动必定是失败的。

两百多年前，明朝建立，朱元璋颁布了严厉的户籍管理制度，限制农民的流动。两百多年后，李自成率领流民大军攻入北京，明朝灭亡。历史开这样的玩笑，是想告诉人们，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事物运行的规律。